第(2/3)页 “我还是有些度量的。不至于跟后辈过于计较。”经过多次奏对,方从哲已经没了当初那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他的行事风格也因此变得更像首辅,而非某一党派的领袖。 “方首辅,您把茶分给他们喝,就不怕他们把您的杯子给摔了?”骆思恭看向方从哲。“杯子摔了,就连陈茶也没得喝了。” “我人虽老朽,但手还是稳的。”方从哲将茶盏放下盖好。“就算内阁没有杯子给我用了。我家里还是有的。” “您还真是从容。”骆思恭点点头,对方从哲多了些钦佩。“不过您的从容可说服不了我。锦衣卫顺应天意办事,方阁老没其他的话说就请回吧。” “这不是从不从容的事情,大肆株连只会掀起党争,扰乱朝纲!”方从哲微眯眼睛,话语里多了些凛冽。 “.”骆思恭并不接话。但移开的视线和微扬的嘴角仿佛在说:这又怎样? 锦衣卫不是政务机构而是特务机构,朝纲乱不乱和它无关。或者说,混乱本身才是锦衣卫攫权上升的阶梯。 方从哲见无法凭此说服骆思恭,便另问道:“锦衣卫真的是顺应天意行事吗?” “东林党密谋乱政,群起逼宫,我等是天子亲军卫,自然要勤王护驾。”骆思恭义正词严,但眉头却微微皱起。 “到此为止是顺应天意。肆行株连是自掘坟墓。”方从哲看着骆思恭的侧脸。 “什么意思?”骆思恭没来由地想起了熊廷弼和袁应泰。 方从哲和骆思恭四目相对,但只幽幽地说了一句:“东厂殷鉴在前。” 骆思恭肉眼可见的动摇了。因为他就是当日陪着皇帝走上承天门楼观刑的十五武勋之一。 “孙如游是骆总旗带头抓的吧?”方从哲继续加码。 “.”骆思恭心想:没问题的,这个人是皇上点名抓的。 即使方从哲不知道其中的周折,但他还是看透了骆思恭的心思。“我老了。想再往上再升,要么乞休,要么追封。”方从哲以自己为比,暗喻骆思恭。“就算和东林党人争到底,又能争到些什么呢?总不至于送沈上位,再请他照顾我儿子吧。” “.”骆思恭看向方从哲的眼神里添了些惊惶。 “为儿孙谋幸福,不如为儿孙留退路。”骆思恭立刻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可这轻微的动容还是被宦游半生的方从哲捕捉到了。 骆思恭心底升起一种被人扒光了无所遁形的感觉。骆思恭的实职已经升无可升了,再往上也不过是一些戴在脑袋上的虚帽。骆思恭允许田尔耕对东林党人下手,甚至默许田尔耕制定的扩大株连的计划,就是为了扶他上位。而他之所以扶植田尔耕,是因为田尔耕一直很懂事,愿意投桃报李给骆养性送功劳。 但如果锦衣卫也像东厂那样搞得天怒人怨,最后被西厂抓到把柄,那别说为儿子谋福,恐怕得被拉到承天门口当众抽死。二十八条人命啊。 骆思恭抚了抚爬满汗水的额头,开始胡思乱想:皇上为了敲他其他党派,要锦衣卫抓方世鸿,为什么要敲打其他党派?皇上指明了不要牵涉辽东,但辽东以外还没有什么地方是也不能牵涉的呢?方世鸿 骆思恭看着方从哲,脑海里,方世鸿和骆养性逐渐重叠了起来:皇上会不会为了敲打过火的锦衣卫,而叫两厂把我的儿子也抓起来呢? “首辅大人。”骆思恭深吸一口气。“东林党是一定要打的。这是天意。” 方从哲眼球下撇,思考片刻,突然说道:“徐子先是很好很有才华的人。” “什么意思?”骆思恭不知道方从哲为什么突然提起徐光启。 “不擢唯一的侍郎署理部堂,而另调徐子先听用”方从哲只作暗示,没有把孙如游当众顶撞皇帝的事情告诉骆思恭。“骆掌卫。坐实今天被抓的人的罪名就足以平息天怒了。到此为止,既是谋福,也是铺路。”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