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记得给邹元标平反-《泰昌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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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邹元标为什么不把主谋供出来呢?”朱由校放下筷子。

      “邹元标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忠直之人,他不愿意出卖自己的朋友。”朱常洛拿起酒壶,但看着面前的空酒杯,想起方才说的“戒了”,就又把酒壶给放了回去。“你觉得邹元标该死吗?按你心里的那杆秤实话实说。”

      朱由校不答反问:“徐礼部有没有可能是在说谎?他也是东林党,或许他想包庇邹元标。”

      “不会。”朱常洛苦笑道。“朕告诉你。给邹元标定罪的建议就是他提的,刘一燝应该也知道。”

      “既是这样,那邹元标不该死。”朱由校这才回答道。

      “但他已经死了,而且只能是畏罪自杀。”朱常洛轻轻地放下碗筷,又将空酒杯推得远了些。

      “或许可以让刘阁老出面作证,与赵南星对峙。”朱由校灵光一闪,建议道。

      “你这是馊主意!”朱常洛眼皮一挑。

      “为什么?”朱由校有点儿不服,他觉得自己的主意挺好的。

      “你还记得朕跟你说过什么吗?”朱常洛问道。

      “父皇说过的话很多。”朱由校耸耸肩。

      “臭小子!还贫起来了。”朱常洛笑骂一句,心情也好了些。“政治讲究平衡,内阁现在的格局就非常好,轻易打破不是什么好事儿。揭开这个事情,让刘一燝和赵南星公开对峙,那刘一燝就只能上表请辞了。如此一来,东林党也将分崩离析。这很不划算。”

      “东林党处处与父皇作对,一竿子打倒他们不好吗?”朱由校问道。

      “对于皇家来说,只有身边贴心奴婢才讲忠诚。”朱常洛对侍立在侧的魏朝笑了一下,魏朝的脸上立刻洋溢出受宠若惊的幸福感。

      朱常洛继续说:“而外官是无有好坏的,只要于朝局、于国家有益即可用。”

      “有利即有争,有争即有党。朕跟你说过,结党是不可能被消弭的。太祖开国时,有淮西集团与浙东集团。嘉靖时,有严党与倒严的‘清流’。到你皇爷爷时,有太子党与福王党。”

      “梃击案后,福王党彻底失势,太子党便立刻分裂成了无数个小的朋党。如今,朝廷里的格局和内阁的格局是相似的。东林党再是讨人厌,都是一个有凝聚力的朋党。其他的朋党因为东林党势大而联合起来,从而形成了一个与东林党对立,但相对统一的集团。”

      “两头对立可比多方乱斗好控制得多。只要方从哲听话,新的东林党魁也听话,那朝廷里就不会有恶性的党争。”

      “所以强令刘阁老与赵南星对质,虽然能还邹元标一个清白,但对朝局却有害?”朱由校明白了。

      “聪明。”朱常洛点点头,又长叹息道:“要扶新的党魁上去,就要先把现任和身故的党魁搞臭,所以邹元标现在必须是罪人,必须是畏罪自杀。之后借此名正言顺地把案子定性,把东林党打痛,听话的党魁就能顺利地收买人心。”

      “儿臣明白了。”

      “政治是很肮脏的东西。它很容易让人忘掉自己的本心。你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为什么而操弄它。”朱常洛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朱由校接旨!”

      “儿臣恭听圣训!”朱由校赶忙离开凳子,跪到父皇身边。

      “记得给邹元标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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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陆文昭心里有事儿,压力很大。但夜里狠狠地发泄了一番之后,白天起来竟然觉得神清气爽。换上官服,吃过早饭,他便径直朝着衙门去了。

      可刚拐过第一个街角,还没有走上大道,陆文昭就被一个壮汉给拦了下来。“站住。”

      “你们是谁?”陆文昭下压剑鞘握住剑柄,死死地盯着壮汉们的武器,并调集注意力留意身后的动静。“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最近京里不太平,连着出了好几桩命案,各城兵马司束手无策,根本找不到线索。他们来找锦衣卫求援,但锦衣卫上下几乎都围着东林党的案子在转,根本抽不出精力来去支援兵马司。

      “锦衣卫,陆百户嘛。”壮汉从腰间掏出一块铜牌。“我们是西厂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要拿我?我犯了什么罪?”陆文昭面有愠色,但心底却升起一股雀跃:消息果然传到宫里去了。

      “有人想问你几句话,你跟着来就是了。”壮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好吧。”陆文昭跟着壮汉来到临近大道的路口,发现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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