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尽管圣旨诏令三法司会审,但开审之前,孙如游一直被关在锦衣卫东司房狱里,并未移交给负责主审的都察院。 囚车直接驶到了都察院的衙门口才停下。尽管负责押运的兵丁打着锦衣卫的旗帜,但因为没有刻意驱离,所以一路上还是远远地跟了好些好事的围观群众。 案情已达天听。锦衣卫掌卫事骆思恭极度重视此案,因而罕见地特令掌东司房印指挥佥事海镇涛亲自押运人犯。 海镇涛踏进都察院衙门,快步穿过院落,在堂前站定,向在场诸文官大员拱手:“张左都、黄部堂、何寺卿,众位大人,人犯孙如游押到。”海镇涛品级正四,且与在场诸员无有上下级关系,所以他拱手时并未躬身。 闻言,诸位文官大员都下意识地彼此顾视了一眼。 钦定主审官张问达率先开口道:“请押进来吧。” 海镇涛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招手。 看见佥事大人下令,站在囚车车尾的锦衣卫百户陆文昭立刻掏出钥匙将车锁打开。锁开后,卢剑星和沈炼左右打开了囚车的车门,并摆出请的手势。孙如游本以为卢、沈二人是出于基本的尊重才有此举,但顺着两人摆手的方向看去,孙如游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年仅十六岁的嫡孙,孙嘉绩正在围观的人群中,而孙嘉绩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微笑着朝自己使眼色的男人。 “孙大人。请吧。”陆文昭收起钥匙,走到囚车边上,扶着孙如游的小臂将他搀下来。 “放过他。”初晨温暖的阳光打在孙如游的背上,却反倒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的阴翳。 “孙大人勿虑。我们从不食言。”陆文昭的动作很轻。如果孙如游不是戴枷号从囚车上下来,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是正值壮年的儿子把年迈的父亲带去酒肆改善伙食。 陆文昭在一众都察院御史的瞩目下,将孙如游搀到堂前。他和煦的神色以及温柔的动作,引起了御史们的极大好感。 “按照《大明律》,现任官员审讯期间,定罪之前应当取掉刑具。”主审官张问达环视一圈之后,开口说道。 “皇上还没给孙侍郎定罪,是该去掉刑具。”副审官黄克瓒附和道。 “请解了镣铐吧。”何宗彦看向海镇涛。 三位问审官达成了一致意见。 “张左都、黄部堂、何寺卿。”海镇涛挨个拱手,用遗憾的语气说道:“下官不能奉命。” “为什么?”黄克瓒皱眉问:“上面给你打招呼了?” “没人打招呼。不过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将犯官押送至此后,听崔提督的指示。”海镇涛回答道。 “崔文升要来?”张问达有些意外。圣旨只说了三法司会审和三部堂旁听,可没说司礼太监也要来。 “应该是要来的吧。”海镇涛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那他为什么还不来?”黄克瓒对崔文升一向没什么好感。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海镇涛苦笑。他和善的态度,让人很难对他发火。 “现在审,还是再等一会儿?”何宗彦偏头看向张文达,脸上已有不悦。 这个是一个非常严肃且两难的问题。如果不解开镣铐便审,就是在说三法司会审之前便已经认定犯官有罪。但如果不审,就是在场的人一起坐着干等崔文升。相当于是在一群磨刀霍霍的御史言官面前默认了阉竖的跋扈。更何况,崔文升是有可能带着新的旨意过来的。 吏部尚书周嘉谟无权问审,但也不是不能说话。“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他一直不来,你们就一直等着?”他摆出老资格的架子,很不客气地问道。